第472章 不死之身(1/2)
第472章不死之身
三道子水於身后自行转动不休,红、黑、白三色爭相辉映,在空搅动出阵阵沉闷震颤之音。
这就似百鬼在推著玄铁大磨將肌肤和骨骼混杂一处,悉数研磨成细密稀烂的血泥,声声入耳,叫人胆栗。
空中也不时有异种天繽纷洒落,压在他的两肩。
那些尺许长短的古怪无脸阴神继而从中钻出,或拿铜铃,或怀抱圆磬,或执大鐃,或捧木鱼,围绕著陈珩吹吹打打,將乐声奏得庄重齐整。
几乎在这乐声响起同时,陈珩心识似豁然一开。
他像是虚悬在了真空之中,脚下陡然出现无数条路径,密密麻麻,如若蛛网排布交叉,最后直蔓延至一片无边无垠的混浊深水之中,再看不清,也不知在水中又究竟通往何处。
陈珩脑中短剎的清明了片刻,但来不及多想,又很快昏沉了过去,思绪被重重压抑。
他这时只觉背后似有一双双手在推著他向前,要他在这些错综复杂的道路里选出一条踏上。
而心中亦有一股莫名感触在催促他动身。
若再停留原地,似有灾祸当头,要叫他一番心血尽失……
虽是神智昏昏,但有了炼製虚危神砂的事跡在前,陈珩本能循著冥冥中那丝感应,任凭心神来主持,从那百千条蜿蜒道途中选了一条踏上。
恍恍惚惚间,外间仅半个时辰的功夫,陈珩感官中他却已像是走了十数个日夜。
在他心识於道路上东转西绕,停停走走时候,陈珩身內法力是顺著那冥冥感应自行运起,在经脉大窍之间时急时缓,时动时静。
时而如太岳坠顶般,刚猛难当,时而又似蜻蛉点水,飘飘忽忽。
一连便是三日功夫,当陈珩终在那道上走到肉眼可见的尽头,將身落入水中时候,他背后的三道子水亦齐齐发出一声清越啸鸣,似有灵智一般隱隱传出欢欣喜悦之意。
陈珩心神为这啸鸣声所惊,然后一点灵光照出,叫他恍然醒觉过来。
“先前炼製虚危神砂的用意,果然是应在了此处。”
回想方才那一幕幕,陈珩並无太多意外,只是一笑。
此刻他抬目看去,身后红、黑、白三条子水此刻皆添出了一抹悠远深邃的意境。
虽形质同先前变化並不大,但內里却似乎迥异。
他当即掐诀做法,黑水立时暴涨,节节攀升,眨眼就化作了一条横亘数十丈长空的滔滔长河,也幸得飞塔內里空间颇是广大,才能容纳得下。
陈珩又取出一方白骨牛首模样的符器,將法力注入,牛首双目便爆出两束浑黄光束,並绕身飞旋,形若铁壁,望去似甚是坚硬。
此宝是陈珩隨於世通征討怙照宗修士那时,他从一个不知名洞玄修士手里得来。
虽说仅为符器,但发动后质地颇是坚硬,不仅有护身之能,更可当做飞石来使用。
此时隨陈珩轻轻向上一拋,那白骨牛首“噗通”一声就砸入了罗闇黑水当中。
本来並无正面杀伤攻敌的黑水忽显露出不同一面。
只见那白骨牛首在黑水中滋滋发响,一块块白骨摇颤剥落,不多时候,那牛首便化作灰烟一缕无声消去,再也不復。
虽说尚比不得红水之能,但如此表现,也著实不凡。
陈珩见此继续拿动法诀,这回则是红水陡然一个翻动,在头顶洋洋洒开。
自黑水、红水再至白水……
在依次运使过一番后,陈珩心下已是瞭然,既三子水已是到了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地步,如“月入江心江映月”之状。
那也意味著前头一切功夫已足,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!
他先將一枚能护住身神的宝丹含在舌下,继而將法力按照合练法的指点运起。
顷时只听他头颅当中爆出一声闷响,陈珩双目当先四下摇动不已,血流难抑,接著七窍骨鸣,脊发爆音。
一线如墨黑光渐渐在他顶门处凝实,光华透出。
似有人在他身內持著一柄神剑,正在慢慢锯动他的颅骨,好让这柄神剑能彻底跳出桎梏,得见天日!
而此刻陈珩身后,三道子水同样开始互相激撞绞颤,欲融匯为一,回归本来样貌。
便在陈珩全副心神都投入在练法中时,塔楼外一道阴影无声掠过,然后就从中显化出卢庄的身影来。
“奇怪,真是奇也怪哉!”
卢庄將自见得陈珩后,脑中那股便不知何来的异样感触微微压下。
他琢磨几回都未寻到什么门道,无奈嘟囔一声后,只得將视线又投向陈珩处。
“譬如神剑开锋,必现铁屑,灵丹出炉,当喷火砂……
虽对於宙光、幽冥谁为神水之首向来有爭议,可依我看,后者还是要稍厉害一些,功用更多。欲修得如此妙法,怎能不有脱胎显圣之兆”
卢庄在陈珩身上打量几转,摇头晃脑的吟了几句,待一席话毕,他又看向已成血人的陈珩,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惊异。
观陈珩方才之所为,分明是才火候一足,可以著手了,他便毫不犹豫的將功行推至了下一层上。
不调养神意,不弥足法力。
不先回到逯亡界,將合练法再反覆参研到纯熟,以求万无一失。
竟是一刻也不等,竟要在此地就生生修出幽冥真水来!
他哪来如此自信,可以速速马到功成,成为三千年內唯一一位新生的幽冥真水修持者
念头转过几转,卢庄也著实懒得多想,摸摸脑袋,又继续摸出纸笔开始写起了话本故事来。
“丹成一品就是好啊,如此年轻,正是,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!”
卢庄感慨般嘆了口气,接著咬著笔桿子又忽有些为难起来:
“要不在这话本里还是换个身世弄成界空流民偶得劫仙老祖传承,横推前路无敌手,终修成了一品金丹,然后被天帝徵召入朝,赐他火枣金以嘉道业,还有皇女……
等等,要写那等天潢贵胄的爱恨纠葛,那我便难免先將陈珩这小子的模样代入笔下,不可,这写得可是老卢我自个,那还是莫换为好!”
便在卢庄嘀咕琢磨之际,数日光景忽忽而逝。
这时,原本默坐不动的陈珩忽將一身法力缓缓压落。
他看了眼身后已是红、白、黑三色混杂一处的泊泊水幕,笑了一笑。
当即转挪到了飞塔之外,起手全力一剑,將自己头颅割下。
这一幕快如电光石火,没有什么丝毫前兆,叫人愕然咋舌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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